烟雨朦胧话玄虚散文

　　雨夜清辉何暗暗，繁华岁月几匆匆，

　　“河坊”多少人和事，恰似红楼一梦中。

　　——河坊街忆

　　“河坊街”不老，它生于民国时代。“河坊街”不长，仅有1800米。如果从吴山广场出发，慢悠悠地欣赏民国的商业街，如果不驻足流连琳琅满目的商品，不垂涎美味可口的食品小吃的话，不用一小时就可逛完了。

　　正因为它不老，正因为它不长，所以，以前说到杭州时，它还登不上大雅之堂。

　　河坊街不是纯自然的美景。

　　它不是西湖。西湖是千百年来人类治理疏浚，依势造景的山水湖泊，古往今来是文人墨客们豪放缠绵的文学之地。

　　它也不似北京的故宫。故宫浓缩了中国帝王的文化，是一座世界建筑史上独一无二的经典之作，傲然于华厦五千年文明的历史长河中。

　　河坊街像什么？它像平民百姓，造化在美丽、大气、摩登、现代的杭州城中，独领一隅风骚。洁洁的石板路，矮矮的楼房，粉墙黛瓦，飞檐翘角，一派三、四十年代的老腔老调。

　　它小，它精，它市井。一个“河”字，让老旧的房屋灵动了起来，在一面面泛着老光阴的墙壁上，写满了现今特色的生意经，似一位老者，眯缝着双眼，微笑不语地日进斗金……

　　历史学家说，河坊街是南宋市井文化的缩影。因为在它的脚下就是南宋御街！那条四通八达被覆盖了的老青石街道，缀满了南宋时繁华的车辙和脚印，静下心来，还能听到南来北往的嘈杂声。

　　现代的杭州人说，河坊街是承上启下指点迷津的智者，贴着它的脉搏，可以感受古代的商业做派，现代的商业氛围！它满街飘香，混合着东方、西方、中国的`、外国的各种香味……

　　于我，河坊街就是一条今人怀古休闲的街道！一边是老宅新生的店铺，一边是市井生活的流韵。

　　河坊街，是药铺是茶庄，是绸是绢是伞是扇是剪子，是普普通通的家常。

　　河坊街，是诗词是铜屋，是题是扁是联是印是韵文，是喜闻乐见的文化。

　　河坊街的美，在生活，在日常，在琐琐碎碎中。即使蜗居在高楼林立的钢筋水泥地，也避不开趋之若鹜的人流。

　　清晨，细雨菲菲，在这如梦幻般的街道上，我静静地走着。此时，没有人流，没有吆喝，没有快乐的女孩顶着花草像风一般地从身边飘过，一切都很安静，只有环卫工大姐开着清扫车发出的扫地声，烟雨中的河坊街清澈而又迷离。

　　方回春堂的红灯笼还亮着，屋顶上的“老虎窗”仿佛站在时间之外，沉默得如同哲人，思索着救死扶伤的本真。茶庄的门口已飘出了白雾，笑容可掬的“店小二”（雕塑）正期待着高朋满座。小巷子内的“张小泉刀剪”的招幌，在微雨中轻轻地摇摆。民国时已有的玻璃橱窗内，杭州丝绸正在演绎着古时的缠绵。“胡庆余堂国药号”几个硕大的繁体字，仿佛要用隆重的笔墨，碾死害人的病菌，匡扶出健康的正义。瞧，那从吴山上飘下来的一朵云彩，在老旧的飞檐上滴落成一串水珠……

　　旧时的老宅已人去楼空改换门庭，新时的铜屋正霸气地雄居一方，那铜墙，铜地，铜桥，铜瓦，铜雕塑，黄灿成一片金色，构筑起所有的梦想和憧憬，走向未来……

　　此刻，这条不长的河坊街，听不到汽车嘈杂的声浪，看不到人流拥挤的场面，所有的糕点还在蠢蠢欲动，所有食物的香味还在整装待发，只有香粉店的脂粉气和着街头拐角处小吃店的豆腐脑、鸭血汤的鲜味在空气中弥散……

　　细雨中的河坊街,一派悠缓的时光和古朴的风韵，自在，平和，恬淡，坚守着一份老派。身处其中，好像面对一条缓缓流淌的历史河流，心情宁静而又沉稳，滤去了显摆的浮躁，散漫而又真实。

　　烟雨氤氲下，我一个人还在静静地走着，踏着厚实的青石板路，不由自主地想象，脚下是否真的就是南宋御街？那被覆复的南宋繁华，是否同样经受了历史的变迁？在被深埋的底层，是否还会思考一个朝代没落的原因？我不想感叹“逝者如斯夫”！我只想白墙黛瓦如同水墨画般清晰的市井永远繁华！

　　晨曦渐渐地清亮了起来，我独自冗立在旧时的街道上沉思，周围的时空似乎是才走不远的民国，一个百孔千疮应该变革的民国，孙先生的伟愿似乎还在时空中穿梭，也许他能看到如今亮丽大气的西子，看到诸如河坊街这样繁华的市井……

　　请不要离去，吴山上的这片云彩，屋角上的这片云彩，小石桥上的这片云彩，已有了一丝淡淡的红色，太阳正在云彩后头鼓动，而熙熙攘攘的人流就要拉开热闹的大幕……

　　如果过去没有故事，翘首的飞檐不会如此骄傲，灯笼的光亮不会如此地委婉。

　　如果现在没有故事，铜屋的花窗不会写意满室的浪漫，笑口的铜佛不会欣喜地坐在街中。

　　如果此刻没有故事，为何天空会露出云雾中的湛蓝？为何一条今人的旧街会令我流连？

　　海子说过，给每一个村庄取一个温暖的名字。“河坊街”这个缘自民间的雅号，也如村庄般地温暖，就像御街上的汩汩水流，汇着雨露，浇灌出一丛丛的绿植，一丛丛的平凡小花，那清新的绿，或淡或艳的彩，处处透着一种贴心的暖，一种令飘泊有了归属的暖。

　　请来河坊街走走吧，吴山上下来的风，吹得石板路清清爽爽，嘈杂的人流声，传唱着美好的生活，它是市井的博物馆，抖落了尘埃，留下了不可或缺的记忆，因为，它是食人间烟火的。

　　偕雨独流连，老旧腔调近百年。

　　试问御街今好吗？潸潸，泪景哽咽诉缱绻。

　　旧时已画圈，今生繁华接天边。

　　天卷风云情难弃，凝听，生活赞歌在民间。